3:雪原上的火鸟
百目鬼初从昏迷之中醒来,立即被刺骨的寒气包裹。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破旧的木屋,夹杂着雪花的寒风从木屋各个孔隙中钻进来。屋子的门窗都只剩下一个空窟窿,里面除了灰尘空无一物,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数十年。初起身离开小屋查看四周,屋外的温度或许在零下三十多度,但这种能危险到普通人类的极低气温,对初来说和夏天的正午没有什么区别。她体内火之元素源源不断地转化成魔力,在她的皮肤上筑起了一层隔热屏障。
很快,初就发现自己身处某处雪原深林之中,间距稀疏的针叶林表示着这个地方不会是在日本本岛。自己刚刚才在八千穗旧街区的仓库中昏迷,现在就被扔到了西伯利亚雪原?这个可能性完全不存在。
所以,初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个世界正是如同之前在洋馆中遇到的镜中世界一样,是魔法使制作的‘异世界’。而这一次的‘创作者’,无疑是之前在仓库里将自己折磨到死去活来的白色魔女。一想到之前的痛苦回忆,恐惧感又一次将初笼罩,她立即望向四周,确认那个白色的女恶魔是否就埋伏在附近。雪花和树林使得初看不到太远,不过至少附近并没有什么白色人影。
百目鬼初有过几次与其他魔法使战斗的经验,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白色魔女那么无懈可击的魔法使。一般的魔法使要么强于破坏,要么强于防御,即便是以防御所长的魔法使,要抵挡初那暴风雨般的魔弹攻击,也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至少无法腾出手反击。而白色魔女不但将初的魔弹视作挠痒,而且不需咏唱就制作出能自动追尾的小型使魔,这种技巧初可谓闻所未闻。
初知道对方作为魔法使的实力,毫无疑问远远高于自己。但自己并非没有胜算,如果在空旷的森林里对决,初则更有自信。这是世界上存在着多种魔力,最常见的就是以太,这种魔力散布在地球生物圈的各处,或疏或密。所谓的魔法使,便是能够将这种魔力转化成能量的人,包括百目鬼初使用的魔弹,白色魔女使用的蝴蝶,都是以这种魔力作为原料,所以它们大多泛着同样的碧蓝光芒。但除了以太之外,还存在不少其他性质的魔力,它们不像以太那样随处可见,也不能轻易地被转换为能量,这样的魔力被称为元素魔力。而百目鬼初,能向呼吸一般轻易地控制四大元素之中的火,这种只需有一丝火星,便可燎原,几乎取之不尽的魔力。
由于周边的景色都很相似,初决定沿着一个方向前进,至少要先离开树林。虽然她的火焰魔力让她免受寒冻,但如果一直在这样的冰天雪里徘徊下去,自己早晚会支撑不住。更让初生气的是,自己的红色外套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在身上,现在她身上就只有一件黑色薄T恤和红色短裙。但在树林中前行了将近半个小时,仍旧没有看到认出树和雪之外的东西。初停下脚步,她觉得这么胡乱走下去不是办法,如果白衣魔女将这个世界的核心埋藏在某棵树的树洞里,那么她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了。
看着四周连绵不绝的树林,初想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火的办法。但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不用考虑是否会造成其他的麻烦。
她举起右手,一团微小的火苗便在她掌心中凭空冒出,火苗随即向长了腿一样,窜向了一旁高耸的云杉,并沿着树干和枝丫一路扩散,很快整棵树化为了一座巨大的火柱。在初的引导下,火焰快速地向四周的树木扩散,仅仅十分钟后,初成功地引发了一场森林大火。
此时初的四周火焰冲天,举目之间全都是火光与烟雾,她坐在原地,感受着周围的火焰与热浪,使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举动激怒了世界的造主,在数分钟后,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初所在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道起伏裂痕。随后,面前的一大块地面不断向上隆起升高,随着地动山摇的气势,直升到将近百米的高空。初这时才察觉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座人形的巨山:由泥土,冰雪,树木,岩石组成的泰坦巨人,仅仅它的脚掌,都比初高出两倍。
白色的魔女:出云塔西亚正站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如蝼蚁一般的百目鬼初。而在震惊之余,初也看到了高处的白衣少女。初和对方相隔很远,周围全都是山火的喧哗,显然无法以语言交流,白色魔女的怒意和杀气清晰地传到了初的眼中,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展开了行动。
巨人抬起右脚,想要将蝼蚁一般的人类少女踩成肉酱。虽然身形巨大,但被塔西亚爱称为‘安提阿’的巨型使魔行动极为敏捷,和正常大小的人类几乎差距。初急忙向后飞奔跑出脚掌的范围,同时聚集起周围的火焰,向巨人腿部掷出一枚巨大的火球。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这枚火球拥有着能将一辆大卡车炸上天的巨大威力,但对于巨偶来说如同被击中了一颗雪球,剧烈的爆炸仅仅是炸飞了巨人腿部的一些泥土和青苔!不过这也让巨人微微减慢了追击的速度,初边逃跑,边接二连三地掷出火球,借此成功地拉开了与巨人的距离。
虽然着一回合双方都没能给对方造成实际的损伤,但初和塔西亚心里都暗暗吃惊。
初惊讶于如此巨大的人偶居然能以这么迅捷的速度活动!初本身也对使魔制作略有了解,不论其制作材料是什么,只要是不具有生命的人偶,都需要制作者注入魔力将其驱动。一般这类使魔就如同笨拙的机器人,只能做一些搬运之类的杂物。而眼前高达百米的岩石巨人,莫说动作灵活如常人,貌似还能够自主思考。之前的魔力蝴蝶,在这座巨人的神秘面前,简直就如皓月下的萤火。
而塔西亚也惊讶于这个三脚猫魔女,居然能这么熟练的使用火焰魔法。即便是自己母亲,被称为雪之大魔女的西伯利亚第一魔法使,也不可能像她那样如此轻易地操纵元素魔力。她知道所谓元素魔力,是指火水风土四种构成世界的基本魔力,不同于由生命体的灵魂所散发至大气中
的以太,元素魔力是更加原始,更依附于自然的力量,即便身为魔法使,也无法轻易地使用这种力量。在魔法使这种,也只有少部分比例的大师,或许能使用一些元素魔法,但也绝不可能像百目鬼初一般随意滥用。在塔西亚的认知范围内,除非是神话中的精灵或者龙,才有可能如此精通于使用元素魔法。
塔西亚看着已经蔓延开数十里的大火,决心试一试对方究竟有多少本事。她立即命令巨偶再次发动攻击,但这一次初直接跃入了森林大火之中,从塔西亚的视线中消失了。
“不仅能随意控制火焰,而且还能免疫火的伤害?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塔西亚虽然心有疑虑,但并未胆怯。巨人安提阿挥舞左手,瞬间就将一大片着火的树林连根拔起,露出焦黑的泥土。塔西亚即便无法看到对方,也能通过感知魔力进行追踪,初此时就像在地板上东躲西藏的蟑螂,被她掌握的清清楚楚。
陷入不利境地的初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掌握了巨人的动作后,她借助火焰的掩护,一口气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并准备好了反击策略。
由于之前在仓库中的教训,初知道使用以太魔力的灵魂魔法根本无法伤对方分毫,于是她决定这次不再使用自己那蹩脚的灵魂法术,而是完全使用火焰魔法。初自己的体内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能够源源不断产生火魔力,同时她甚至不需要吟唱,就能轻易地将周围的火焰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所以这一次,初聚集起了周围的火焰魔力,更以自身作为点火核心,在距离泰坦巨人将近一千米的距离向它放射出一道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火焰激流。在感受到这一击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后,塔西亚命令安提阿举起双手,作为盾牌防御。连钢铁都能融化的高温射流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巨人由岩石和泥土组成的手臂,塔西亚肯快发现巨人由冰雪和巨岩组成的盔甲正在慢慢融化。
巨人安提阿是塔西亚最成功的五件作品之一,不仅身形巨大,而且身体的各个部位都铭刻着魔法符文,在提升它速度的同时,让它对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的攻击都拥有无与伦比的防御力,在受到攻击时,安提阿身体各处的魔法符文会自动激活,像安装在坦克外的反应装甲,主动散发魔力,中和对方的魔法能量。
塔西亚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相助,安提阿的防御很可能被这一源源不断地能量所击溃。于是她拔下一根金色的秀发,将其扔至空中,头发随即变成一只金色的隼鹰,往火焰光芒的出发点飞去。此时,初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巨人身上,当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向自己扑来的飞鹰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初于是站稳身姿,用左手瞄准飞鹰射出一发火球。两者相撞,金鹰产生的巨大爆炸将方圆近百米的树木连根拔起,中心出现了一个将近十米深的坑洞。冲击着巨人的火焰炽流随着爆炸消失了,但深坑当中并没有初的身影。
塔西亚惊讶地看着一只红色火鸟冲出爆炸的火团,盘旋着飞过着火的树林。而一当火鸟飞跃,就如同磁石一般,将附近的火焰聚集到自己身上,火鸟的体型也因此快速壮大。
火鸟一边吸收火焰,一边扩散着火焰,随着她盘旋的范围未来越大,火鸟的翼展几乎已经和巨人双肩一样宽广!在感觉到安提阿自己绝对无法承受住即将到来的强大能量,塔西亚利用自己的魔力,在巨人的前方筑起了三道魔力护壁。
火鸟在吞食足够的能量之后,似乎感觉已经足够向巨人发起挑战,尖啸着冲向高空直飞云霄。这一次,轮到塔西亚抬头仰视了,她眼前的整片天空都被视野中心的火鸟染成了红色,而下方的大地和树林也因大火翻腾着赤光,仿佛烈焰的地狱降临于世。
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塔西亚身后,以沉稳苍老的语气向她提出了建议:
“主人,若您再不离开,怕有生命危险。”
“你也觉得我阻止不了那只怪物吗?利西马科斯。”
黑衣人默默点头,虽然脚下的巨人无法开口说话,但塔西亚也能感知它的意念。自己的两大使魔都在担心主人安危,请求她不要正面迎接火鸟即将到来的冲击。
“托勒密,你怎么想?”
塔西亚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发出了疑问,随后微微点头,从巨人的肩膀上往后一跃。本该被重力束缚的少女,并没有就此落向地面,她的身体渐渐散发出银色的光芒,随后化为无数的银色蝴蝶,四散无踪,黑衣人影也随之消失。
仅剩下巨人独自伫立在原地,看着由九天之上向自己俯冲而来的火红流星。
似乎为了回应火鸟划破空气的尖啸,巨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吼,它的身体各处开始浮现出大小不一的魔法阵,每个魔法阵中都发射出碧蓝的魔弹或射线,如同密集的防空火网,疾风暴雨般袭向天空中的火鸟。但这些威力巨大的能量并不能穿透火鸟的烈焰甲壳,高温的火焰将以太能量中和,虽然猛烈的攻击看似击中了火鸟的身体,在对于身处火鸟中心的本尊:百目鬼初来说造不成任何伤害。得知自己无法将对方击落在半空,巨人向后退出一步,单膝跪地,双手交叉遮挡在胸前,做出了最后的防御姿态。下一个瞬间,火鸟就以数倍于声波的速度,撞上了巨人的手臂,将近十米粗的岩石手臂瞬间粉碎,火焰和爆炸随之冲向巨人的胸膛,高温热流汇聚成一条细线,钻开巨人的胸膛直扑心脏,将一同埋藏在其中的核心烧为灰烬。
巨人失去了心脏,世界失去了核心。
随着巨人分崩离析倒向地面,大地也一同发出了绝望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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